第7章 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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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蘇沒想到，縱使這個時代的“西醫”發達，中醫也不該落沒如此，甚至會被當作騙術。
“中醫並不是騙人的，相反，它擁有非常悠久的歷史。清明以前，中醫的理念是非常先進的，醫療手段也相當成熟。同時，外科也不是西醫獨有，夏朝之前就已經有記載的腹腔外科手術了。近些年，國際衛生組織也將中醫納入了有全球影響力的醫學綱要，如果真是騙人的，為什麽醫院還會專門設置這麽多相關的科室呢。”一直沈默的小江同學語出驚人，在被所有人註目後，輕輕咳了一聲，“以前有寫過一本中醫的題材，略有涉獵……”
“不愧是文化人啊！就是有知識。”
“對對，小李，帶你爹去中醫那邊掛個號看看，說不定就找著病因了呢！”
“是是是……”李導擦了一把額角並不存在的汗，連忙應到。
“哼！我就跟你說，讓你不要忘了老祖宗的本，這下知道了吧！”
“是，爸您說的對，我這就去給您預約掛號，明天就看！”
原本的電影選角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養生交流現場，人一旦上了年紀，就特別喜歡這些。李導看著這群人排著隊跟林淮蘇詢問，心道，就一二十來歲小孩兒，能懂什麽養生啊。
“看病講究望聞問切，最能真實反應實際問題的，還是要靠切脈。”林淮蘇坐回椅子上，將棋盤上的棋子撥到一邊，“手伸出來。”
“小林還會把脈啊？！”老頭子們一陣驚訝。
林淮蘇：“略會。”
他沒忘記江釋宸跟他說的話：“不過也只能當做參考，真要看病，還是得去有行醫資格證的醫師那裏。”
江釋宸：“……”
老爺子們覺得稀奇，抱著手臂圍了一圈，七嘴八舌地讓林淮蘇說一說。
“痰濕體質，脈象濡滑，緩沈無力，是脾氣虛的表現，在調理的同時可以適當增加一些補氣養血的藥材。”林淮蘇搭完脈後，繼續補充，“不是什麽大毛病，只是要記得忌口，生辛寒涼少食，如果配合針灸拔罐，很快就能恢覆。”
眾人一開始還以為林淮蘇真如他所說是略會，沒想到講起來竟然一套一套的，立刻來了勁。
“來小林給我也看看！”張大爺拍了拍老李頭的肩，“快讓開讓開。”
“嘖，你跑來湊什麽熱鬧，不是吃著藥了嗎？”老李頭一邊罵一邊起身，抱著手臂找到旁邊繼續看熱鬧。
“痰火內蘊，脈象長而滿溢，面紅盜汗，乃陽亢之癥。”
江釋宸：“就是高血壓。”
眾人恍然大悟，又聽林淮蘇接著說。
“你這個年紀，病竈已定，近期是不是換過一次藥？”
張老頭驚訝道：“對！是換過！”
“這個藥不適合你，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不同，有的藥別人用了有效，在你身上卻可能會起相反的作用。”
張老頭尷尬地沈默了一瞬：“這不是聽說隔壁病房的劉阿姨……”
“老張，你不會擅自停了醫生給你開的藥去吃別人給你推的方子了吧？！”
“就、就吃了不到一星期……”張老頭也沒想到，隔壁病房的病人吃了之後見效明顯，他這一吃差點把病給吃重了。
“醫生一般會根據你個人的體質給你開藥，有人適合快效藥，有人身體本身就差，只能慢慢調理。”江釋宸在一旁幫腔，“最好還是把您買的藥拿上，去您的主治醫生那裏重新診斷一下。”
“好好好，我這就去！唉，真是沒想到……”
“誒該我了該我了，排隊呢！”
老爺子們又搶起來。
趙傳志：“……”
他好像是過來簽演員的吧？
這另外一個好像是個作家吧？
這倆怎麽一唱一和地看起病來了？！
“那個，小林啊。”
大家看病正看得起勁，齊齊道：“排隊！”
趙傳志：“……好。”
林淮蘇挨著給老爺子們把了脈，基本上除了之前私自換藥的張老頭，其他人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按照目前的治療能夠得到不錯的控制。他見過也吃過那些藥丸，因此越發對於這些藥物感興趣。
在送走了一幫老爺子後，林淮蘇給這位要簽他的趙傳志也診了一手，發現也是有些陽亢，只是沒張老頭那麽嚴重，應該是還在早期，並沒有發現。
“有極輕的陽亢之癥，長期說話津液虧損，平時頭暈嗎？”林淮蘇收起手。
“不昏，不昏。”分明趙傳志才是老板，但是說話的時候規矩得像個小學生一樣，連忙把自己的狀況說了說。
“不昏就不嚴重，平時多吃點芹菜，燉點川貝雪梨了或者榨些鮮藕姜汁喝就是。這個季節沒有的話，可以去藥店抓兩副桑菊薄荷，若是實在不放心，也可以掛號找醫生開點藥。”林淮蘇理著袖子，將棋子一顆顆撿進棋盒裏，耽擱了一下午，天都開始陰沈了。
“陰虛陽盛雖然短期看著比較自豪，時間長了就容易拖成腎虛。”林淮蘇說話委婉，“所以別看你現在身子好，其實是虧損的前兆。”
趙傳志倒是聽懂林淮蘇的話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那、是不是要……那個，克制點？”
“當然了。”林淮蘇瞥了他一眼，“補腎滋陰，不要以為男人就不需要滋陰了，陰陽失衡是大多數病癥的根因。另外你最好在申時、腎經運行的時候多喝兩杯水，不論有沒有毛病都可以這麽多。”
趙傳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拍手：“怪不得！我這就回去跟家裏人也說說。”
林淮蘇點了點頭，把棋盤收好，都準備走了，才被趙傳志大叫一聲拉住了。
“等等！”趙傳志這才想起來，“那個，關於合同的事……”
林淮蘇對他笑了笑：“我會考慮的，等決定好了，自會找李老聯系你。”
“好、好，辛苦你了啊，慢走，慢走。”目送完林淮蘇和江釋宸離開後，趙傳志高高興興去超市買了藕和芹菜，他平日裏不怎麽管家裏的事，買回去的菜被老婆劈頭罵了一頓，凈挑別人選剩下的。
他把下午的事兒跟老婆講了，女人一臉的無語：“你就瞎聽別人吹吧！現在打著養生旗號出來行騙的人少麽？你要真有病明天就去醫院看看！”
“是、是，明天就去，就去，嘿嘿。”
結果第二天一早，昨天下午相聚後院兒曬太陽哥幾個和趙傳志一同在中醫門診領號排隊，眾人相視一笑，抱著聽聽看的心態走進去，出來的時候都是一副震撼我媽的表情。
“還真準！”
“厲害啊，昨天小林說的和今天這位老教授說的一模一樣！”
“不說了，我下去抓藥了。”
“唉，我這邊說讓我繼續去之前的主治醫生那裏吃藥就行，你們怎麽都開藥了？”
“我那邊也讓我回去繼續吃，唉，我還說想試試中藥的味道呢。”
“想瘋了吧，中藥那麽苦，還要煎，你們慢慢聊著啊，我回去讓我兒子給我煎藥去了！”
“唉你個曾老頭，開了藥得意了是不是！”
幾個老爺子在走廊裏嘰嘰喳喳的，把護士都吵出來維持秩序了，這才各自抱著藥方回病房去了。
林淮蘇在樓下的大院兒一戰成名，可惜他並沒有再待幾天就出院了。
他本身就是醫生，對於術後創口有獨家的秘方，別人還以為是他身體好好的快呢，但是就那排骨上面能彈琴的身體，似乎也沒有那麽健康？
出院的時候，院兒裏經常一起曬太陽下棋的病友們都挺舍不得他，紛紛和他留了聯系方式，說以後有需要可以直接打電話找他們幫忙。
林淮蘇把號碼存下來，心想，應該是你們這群老骨頭有需要可以來找我。他又有什麽需要麻煩這群老年人幫忙的。
在和趙傳志簽約好後，對於之前經紀公司的事，如趙傳志所說，根本沒有需要他在操心的地方了。因為手裏的錢全部光光，江釋宸又是個根本不敢動用存款、連手機都沒有的小可憐，林淮蘇簽到趙傳志手下，便提前支取了“工資”。
而他拿到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租了個寬敞舒適的公寓，押三付一，地兒是公司找的。
畢竟這位是金主，江釋宸也沒說什麽，只是在林淮蘇大手大腳開始買藥材的時候提醒了一句，還要留些錢過生活的。
“錢嘛，多麽容易的事。”林淮蘇又點了櫃臺裏的兩棵人參拿出來看，還嫌棄這玩意兒長得這麽肥，一點味道都沒有。
“現在藥店裏的野參畢竟少，大部分是人工培育的，但是就營養成分來說，和野生的並沒有什麽差別。”
“你懂個屁。”說起藥材的事兒，林淮蘇就來勁了，頭頭是道地吧啦了一串，把店員都唬得一楞一楞的。
“這位先生，野參的話，我們藥店也是有的，但是需要調貨，請問您的預算大概是多少？”
林淮蘇蹦了一個數出來。
江釋宸：“……”
“好的，這邊為您記下了，現在只需付百分之十的定金，就能為您調貨，定金是會給您開□□的。”
看著林淮蘇要掏錢，江釋宸趕緊阻止，把人拉到一邊咬耳朵：“開□□的定金不能退，要是調來的貨也不好呢？我認識一個倒手野參的，都是自己去東北山裏挖的……”
林淮蘇勉強被江釋宸說服，保住了飯錢。
江釋宸也有些無奈，怎麽這家夥平時看起來像只狐貍似的精明，一提起藥材的事兒連家底都掏。
只是江釋宸不知道，林淮蘇身為天下第一毒醫，為什麽經常揭不開鍋，對於荷包空空有需要就接兩單賺錢的事情如此熟悉。
因為這家夥的藥方，可都是浪費了大量的珍貴藥材一點點試出來的。
那才叫真的肉疼。
在江釋宸的不懈努力之下，總算沒被林淮蘇敗到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但是毒醫先生非常地不爽，口袋裏有錢還不能買藥是什麽人間疾苦！
他要把這個人丟出去給那群人綁走！
“晚上想吃什麽？”江釋宸把他拉進了超市，“土豆燉牛腩？油燜大蝦？還是想吃西餐？今天的牛排還不錯。”
提起來吃的，林淮蘇的脾氣總算消下去一點：“你們現代人可真會吃，動不動就吃牛肉，我們那會兒牛比人賣得還貴，殺牛還是犯法的。”
林淮蘇不擅料理，看著紅彤彤的牛肉嫌棄地站到一旁：“還沒人肉細膩。”
江釋宸：“……”
旁邊的人已經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這邊，抓著手機準備報警了。
江釋宸咳了一下：“我上解剖課的時候也這麽覺得，就是第一次見的時候，同學們都在害怕，而我在想，這個好像有點像……雞胸肉？”
一旁給貓挑雞胸肉的人摸著火舌似的將肉塊甩出去，奇怪地看了這邊一眼推著購物車趕緊逃離。
林淮蘇也看到了，用手指輕輕推了推江釋宸的胳膊：“你沒事嚇唬別人做什麽。”
江釋宸從冰櫃裏挑出來一塊上好的牛裏脊，放進了購物車：“這個時代殺人是犯法的，你剛剛的話容易被誤會，就算你沒有真的殺人，也會被請去了解情況。”
“麻煩。”林淮蘇嘀咕了一句。
江釋宸：“嗯。”
“但你剛剛故意說來嚇那人的吧，你以為我沒解剖過麽？”
江釋宸神色不變地又挑了兩塊牛排出來，還輕輕用手指往上面戳了戳，回彈不錯，還挺新鮮。
“普通人死去之後肌肉確實是暗紅色的，而大體老師……”江釋宸想起來林淮蘇應該不知道這個，才掰碎了解釋，“現代醫學需要學習人體的解剖，因此需要捐獻者自然死亡後捐獻遺體，供學生上解剖課實際研究，而這些捐獻的遺體，通常被我們稱作大體老師。”
林淮蘇點了點頭。
“這些遺體的捐獻者需要在死亡後八小時內急速冷凍到零下30℃保存，在教學使用時再覆溫到4℃，經過處理後，肌肉會變成這種顏色。”江釋宸把剛剛被丟到雞腿區的雞胸肉撿回原本的區域，而這附近的人因為他的“授課”全都躲得遠遠的了。
真不知道這家夥是故意的，還是反應太遲鈍。
“我發現你很喜歡吃牛肉？”
“牛肉和雞胸肉的脂肪率比豬肉低，蛋白質高，只需要適量就可以滿足身體所需，把剩下的胃容量分給蔬菜。”
這家夥說話的時候一板一眼的，挑菜也非常講究搭配均衡。
只是林淮蘇略微、稍稍、有那麽一丟丟地挑食。
對於沒見過蔬菜還能勉強接受，而像蘿蔔、大蔥之類的，他就要把這些給撿出去了。
江釋宸看了看購物車裏的辣椒。
“不能吃辣嗎？”
林淮蘇吐了吐舌頭：“不吃。”
江釋宸把辣椒撿出去，又把蘿蔔和大蔥撿回來。
林淮蘇就要跟他對著幹。
最後大蔥都要給薅蔫兒了，才終於結了賬。
林淮蘇再次決定不原諒這家夥了。
新租的公寓還沒有裝修好，為了寬敞——主要還是林淮蘇以後需要在家裏制藥，專門租了個有陽臺的頂樓，樓頂還花園可以開發。
因為家裏空空如也的，廚房裏除了基本的大件，很多東西還沒拆，江釋宸先做完了消毒，某人已經鉆進來好幾次了。
“你怎麽才開始洗菜。”眼見著晚飯有進度了，林淮蘇便再次晃悠進了廚房，也沒催，踱來踱去地到處鉆，被江釋宸塞了個小番茄。
味道略微有些奇怪。
“這是什麽？”
江釋宸將洗好的一小碗小番茄遞給林淮蘇：“聖女果。”
林淮蘇：“……”
他要，從哪個方面……去解讀這個名字？
看著有點像沒曬幹的枸杞，汁液充足，味甘、生津，別的還得多吃點看看效果。
林淮蘇端著一碗聖女果研究藥性去了，沒多會兒又跑回了廚房，去翻那些他沒見過的蔬菜。
直到他差點把生土豆塞嘴裏。
一只手伸過來攔在了土豆面前。
“這個生吃有毒。”
“我自幼以身試毒，已經百毒不侵……”林淮蘇說到一半才想起來這具身體還沒經過調理，頓時蹙了蹙眉。
看來是要開始從微量毒.性開始適應了。
林淮蘇說做就做，放下土豆立刻要去找藥，卻突然被捉住了手腕。
“我這邊……時間可能有點趕，能不能幫我洗一下菜？”
林淮蘇：“……”
雖然試毒很重要，但是他現在好像有點餓。如果能早點把晚飯做好……試毒就推一推也行。
他洗藥材洗慣了，手法非常熟練，甚至還能順手將菜摘好，見江釋宸打開了嗡嗡嗡的抽油煙機之後，好奇寶寶的興趣又上來了。
那雙大手擋在他的頭頂，生怕他的頭發被排氣扇卷進去，出聲提醒道：“小心，頭發會攪進去。”
或許是怕了林淮蘇這只管親身去試不要命的，只好一邊做菜一邊介紹。
“這是抽油煙機，炒菜的時候會有油煙，就用這個抽走。”
“哦……”
“這是鐵鍋……”
“這個我知道。”林淮蘇會搶答了，“我生活那會兒，鐵鍋已經變得尋常了，之前吃飯都是用陶鍋，什麽都是水煮……”
他說話間，鍋裏的油已經熱了，江釋宸把菜往下一倒，刺啦作響，白色的煙霧繚繞，被所謂的抽油煙機吸進去，還怪稀奇的。
“你們現代人倒挺會享受。”
“炒菜的油煙對人體傷害很大，除了會導致肺癌，對皮膚的傷害也不小。”江釋宸翻炒著鍋裏的蔬菜，繼續做著科普，“現代人均壽命的延長，除了醫療技術的進步，和科技的進步也離不開關系。”
“現代的人均壽命有多長？”
“我國已經到達七十六歲以上了。”江釋宸把小菜端給林淮蘇，“先吃這個墊墊，燉菜等下就好。”
林淮蘇聞了聞，覺得有些稀罕，醫院裏的餐車每天都會有不同的菜色，只是味道……完全沒有手中這盤的那種獨特的鮮味。
第一次吃這個時代的家常菜，感覺……
這小子怎麽炒個萵苣都炒得這麽好吃，分明是同樣的白米飯，這碗就粒粒分明香味撲鼻，實在令人食指大動。
“還有菜，留點肚子。這是魚香肉絲。”沒多會兒，江釋宸又端了盤魚香肉絲出來，林淮蘇對著裏面的蔥末眉頭直皺，可是這菜聞著酸酸甜甜的，又讓他有點猶豫了。
林淮蘇咬著筷子掙紮了會兒，還是沒有忍住，悄悄把蔥末給撥開，夾了一小根肉絲。
！
嗯、嗯……蔥好像也沒這麽難吃。
他挑了一小顆切碎的蔥，立馬吐了出來。
看來，魚香肉絲好吃和蔥難吃並不矛盾。
林淮蘇吐了吐舌頭，把蔥都撥到邊上，他可以接受蔥的味道，卻沒法直接入口。
他一開始還以為魚香肉絲是魚肉，但是想了想今天好像沒買魚，但是他似乎也沒吃出魚香味？
所以為什麽要叫魚香……
“在想什麽。”江釋宸把土豆燉牛腩拿出來之後，濃烈鮮鹹的香味瞬間吸引了林淮蘇的註意力。
“這是……土豆？”林淮蘇戳了戳裏面被切成兩半的小土豆，“你不是說有毒麽？”
“……”江釋宸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說急了，沒表達清楚，這才慢慢解釋，“土豆沒熟吃了不會中毒，但是生土豆裏含有生物堿，吃了會出現惡心嘔吐、腹痛腹瀉等食物中毒的現象。”
“而發芽的土豆含有龍葵素，吃了就會中毒，因此輕微發芽的土豆必須熟透，或者用酸綜合。”
“今天先吃這個，稍微有一點辣，試試看？”
林淮蘇眉頭又蹙起來：“辛辣之味會麻痹我的味覺，如果察覺不出來食物中的毒是什麽，很容易把解藥配錯。”
江釋宸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對你下毒的。”
林淮蘇不置可否：“你不下，不代表追殺你的那些人不會下。”
江釋宸哭笑不得：“他們還需要我手裏的情報網，因此不會做出對我生命有威脅的事情，我和你在一張桌上吃飯，他們不會在菜裏下藥的。”
“你要是不喜歡，我去給你多炒個土豆絲。”
“不用了。”林淮蘇雖然挑剔，但是還不至於得寸進尺，“差不多就坐下來吃吧。”
“還有一個湯，馬上就好。”
雖然是晚飯，鑒於這段時間在醫院吃得並不好，便做得豐盛了些，只是再豐盛，營養搭配也沒忘。三菜一湯，兩葷兩素，飯前水果還是維生素豐富的小番茄，可以說相當健康了。
林淮蘇吃得滿意，只是那個土豆燉牛腩……實在是太辣了，這種辣味個其他藥物食材裏的辣味不太一樣，辣得有些疼，但是意外有些……上癮。
他被辣得不行，舌頭都吐出來，嘶著氣，但說不吃了吧……不行，他還沒吃飽。
“喝點湯，就沒那麽辣了。”
江釋宸將剛舀出來不久的湯碗遞過去，林淮蘇喝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火辣辣的感覺被溫熱的湯水無限放大，疼得他眼淚都下來了。
這小崽子……！
“是不是好一點了？”
林淮蘇深吸一口氣，還沒開罵，感受了下，好像是沒有那麽辣了……
憋這口氣發不出來。
今天晚上就收拾收拾這小子！
原本飯後散步的固定項目暫且擱置了，雖然不能出去瞎晃，江釋宸依舊有在室內鍛煉習慣。
林淮蘇見他上躥下跳的，不禁搖了搖頭：“想要強身健體，你這些我雖然看不出來，但五禽戲的好處絕對比你想象中大。”
他坐了一會兒，已經緩過來些，晚飯吃得太多，立刻運動對胃並不好。林淮蘇起身活動了下手腳，便介紹起來。
“五禽戲雖然只是模仿動物的神態和動作，一舉一動卻都有各自的用處。可以疏肝強膽、益腎固腰、增強記憶、健脾助眠、舒經強肺，對五臟六腑和經脈運行都大有裨益。”
雖然看過相關的文獻，江釋宸曾經也以為通過一些簡單的動作能調節臟腑的說法非常荒謬，只是現在更荒謬的人都在，那些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行五禽戲之前，先要靜心凝神，學會呼吸吐納，打開任督二脈。”
江釋宸：？
“有什麽問題。”
“這個……任督二脈？”
並沒有看過武俠小說的林淮蘇點了點頭：“任脈起於曲骨，經腹胸止於承漿，督脈則是以背運行，到達頭頂後下止齦交，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屬奇經之一。”
“打通任督二脈的方法並不覆雜，舌頂上顎，氣頂天庭，提肛收腹，即二脈貫通。”
“而任督二脈貫通，奇經八脈共通，則能強筋健骨、氣血充盈、百脈皆通。”
江釋宸：“……”
中醫還真是……博大精深。
第一次看五禽戲的時候，感覺確實有些滑稽，但是實際地、動作到位地做過幾遍之後，似乎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身上的每一次都得到了鍛煉個舒展。
“是不是很神奇。”林淮蘇看著自己依舊骨瘦如柴的手臂，決定每天早晚都要練一練。
“嗯。”
看著小孩兒沈思的表情，林淮蘇非常滿意。這個時代的東西他大多都要靠江釋宸給他一點點解釋，可給他憋壞了。
兩人一起鍛煉了會兒，就各做各的事去了，林淮蘇跑去書房鼓搗今日買來的藥材，江釋宸則是要將家裏的雜物全部規整出來。
他把屋內的打理全部交給了這個“現代人”，那些看不見的“銀錢”也只自己留了小部分，大頭還是交給江釋宸打理采購。
反正他向來對於這種玩意兒沒什麽太大的需求，他想要買藥，還得經過這小崽子同意麽？
林淮蘇坐到地上，就開始擺弄他的藥材來。
雖然他不講究，他的藥材必須講究，他可以席地而坐，藥材必須分門別類放進已經裝修好的櫃子裏。
在搬進來之前，林淮蘇就讓小崽子給他整一面墻的藥櫃了，雖然不是木頭材質的，但是這種叫做“玻璃”的東西也不錯，藥材保存在裏面不易受潮，櫃子還是全透明的，能看見裏面保管的藥材的情況。
越是接觸得久了，林淮蘇就對這小孩兒越滿意，江釋宸做事非常上道，總能給他找到更適合更“先進”的替代品。
連不用蘸墨的軟筆都能找到。
林淮蘇將藥材放進玻璃抽屜後，取來可以“粘貼”的“標簽”，這個也是江釋宸教他用的，只需要在上面寫好字之後，就能貼到任何地方，相當便利。
這個時代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嘛！
處理完藥材
大概是因為適應了燈光，等江釋宸敲門進來問他要不要洗澡的時候，他才發現竟然已是亥時。
竟然還不是很困。
“洗澡水已經放好了，今天晚上可以泡澡。”
林淮蘇眼睛亮了亮，雖然“淋浴”也非常舒服，但是沒有任何事情比泡在水裏更舒服的了。
他調好了兩個藥包，分了一個給江釋宸：“一會兒你泡的時候，可將這個置於浴桶之中，有舒經活絡、清心解乏之效。”
小孩兒接過去被紗布裝好的藥材，乖乖道了聲謝。
這是林淮蘇第一次、甚至連原身也沒有過的浴缸體驗，因為租的公寓很大，浴室自然也寬敞，浴缸形狀長方，像個沒蓋的棺材，又滑溜溜的，林淮蘇一開始還嫌棄，直到他泡進裏面
浴桶算個什麽玩意兒，腿都伸不直。
不像這個還有靠的。
藥香彌漫後，林淮蘇嘗試著使用了所謂的“按摩”功能。
最後因為太舒服，扒在浴缸邊兒上，直接睡著了。
可能是前世今生都沒有睡這麽晚過吧，再加上安神舒緩的湯藥……江釋宸進來叫他的時候他都懶得理。
直到他整個人被這混小子從浴缸裏抱起，他才突然驚醒過來。
“你在做什麽？！”
他沐浴的時候向來不著分毫，那裸.露的，體溫比他還高一些的肌膚貼在他的後背和膝彎，燙人得緊。
“水都冷了，會感冒。”江釋宸乖乖把他放下來，視線並沒有在他身上過多的停留，直接轉身去拿了浴巾過來，長手一抖，展開了橫在二人面前。
林淮蘇曾經買過幾個小奴，也習慣了被人伺候，但是那些人瘦小得跟個小孩兒一樣，他也從沒把他們當作過普通人。而江釋宸這……這麽大一個呢！舉著的手都快把他的臉捂住了！
林淮蘇轉過背去，那雙手一伸，就把他肩頸都給裹了起來。
“沖暖和了再出來吧，真的會感冒。”
“自然不用你說。”林淮蘇抱著毯子把人退出去，重新淋了個澡，祛除了身上的寒氣，才換好衣服出來。
江釋宸已經把他那改裝成藥房的書房給整理幹凈了，正在給明天的早飯做準備。
就算是以前買的小奴，也沒這麽熨帖。
還怪可愛的。
“你快去吧，都已子時了，正是肝膽運行解毒的時候，你身上本就帶著毒，還是早點歇息。”
“好。”江釋宸應下後，或許是真的聽進了林淮蘇的話，十幾分鐘便沐浴完畢，擦著頭發出來了。
這人或許是因為在被追殺，也有段時間沒有打理頭發了，過長的頭發都快把眼睛給遮住，看起來更沈悶了。
分明是個挺可愛的小孩兒。
明日給他理發吧。
江釋宸吹幹頭發，去抱被子出來，站在沙發面前，發現林淮蘇還在看他，才問：“怎麽了嗎？”
“你怎麽還睡沙發。”
小孩兒悶聲悶氣地：“客房被房東鎖了，說是還有東西沒搬出去，下個月才回來清理。”
雖然這公寓不小，兩室一廳，帶個書房，但主臥林淮蘇睡了，次臥被鎖了，書房又被林淮蘇占了當藥材間，確實是只剩個沙發了。
林淮蘇回想了下，這小孩兒也挺慘的，從撿回來那天開始，不是誰沙發，就是睡病房裏落不了腳的陪護床，每天都是窩著湊合，也挺可憐。
“我那床買的大，你要是不亂動的話，就進來睡。”
因為曾經睡覺的時候打翻過堆在床上的藥，林淮蘇差點在夢裏把自己給藥死了，後來就養成了睡覺幾乎不怎麽動的習慣，這小孩兒吧……經過他這些天的觀察，就睡那麽窄窄一溜，也從沒滾下去過，應該不會吵著他睡覺。
到這個時代之後，林淮蘇逐漸放下了戒備，大概是因為……這個時代太過安全了。
病房的門雖然不能鎖，但是夜晚有巡邏的故事。公寓有厚重結實的防盜門，家裏這小孩兒還得仰仗自己救他。
總而言之，林淮蘇已經習慣每天都睡個好覺了，也正因為每日睡眠充足，他的脾氣也好了不少。
江釋宸頓了頓，一雙眼睛可憐巴巴濕漉漉的，像盯著肉骨頭的小狗：“可以嗎？”
他乖順地抱著被子，整個人站在那裏，腦袋微微垂著：“我睡覺不怎麽動的。”
“嗯。”林淮蘇應了一聲，“進來吧。”
這裏的房間修得密不透風，因此夜裏也不冷，林淮蘇的身體還是過於虛弱，晚上睡覺的時候，旁邊躺了個暖爐，他就不自覺地、下意識地貼了過去。
非常暖和。
而且那個熱源偶爾還會蹭過來，貼在他只多站在外面說了會兒話的功夫，就已經冷得無法回暖的腳背上。
明明旁邊睡了個人，卻是林淮蘇到這個世界後，睡得最好的一次。
只是林淮蘇不知道，這即將是他近期，最後一次好覺。
因為電影的拍攝日期已經定下，馬上就要忙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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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並不是騙人的，相反，它擁有非常悠久的歷史。清明以前，中醫的理念是非常先進的，醫療手段也相當成熟。同時，外科也不是西醫獨有，夏朝之前就已經有記載的腹腔外科手術了。近些年，國際衛生組織也將中醫納入了有全球影響力的醫學綱要，如果真是騙人的，為什麽醫院還會專門設置這麽多相關的科室呢。”一直沈默的小江同學語出驚人，在被所有人註目後，輕輕咳了一聲，“以前有寫過一本中醫的題材，略有涉獵……”
“不愧是文化人啊！就是有知識。”
“對對，小李，帶你爹去中醫那邊掛個號看看，說不定就找著病因了呢！”
“是是是……”李導擦了一把額角並不存在的汗，連忙應到。
“哼！我就跟你說，讓你不要忘了老祖宗的本，這下知道了吧！”
“是，爸您說的對，我這就去給您預約掛號，明天就看！”
原本的電影選角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養生交流現場，人一旦上了年紀，就特別喜歡這些。李導看著這群人排著隊跟林淮蘇詢問，心道，就一二十來歲小孩兒，能懂什麽養生啊。
“看病講究望聞問切，最能真實反應實際問題的，還是要靠切脈。”林淮蘇坐回椅子上，將棋盤上的棋子撥到一邊，“手伸出來。”
“小林還會把脈啊？！”老頭子們一陣驚訝。
林淮蘇：“略會。”
他沒忘記江釋宸跟他說的話：“不過也只能當做參考，真要看病，還是得去有行醫資格證的醫師那裏。”
江釋宸：“……”
老爺子們覺得稀奇，抱著手臂圍了一圈，七嘴八舌地讓林淮蘇說一說。
“痰濕體質，脈象濡滑，緩沈無力，是脾氣虛的表現，在調理的同時可以適當增加一些補氣養血的藥材。”林淮蘇搭完脈後，繼續補充，“不是什麽大毛病，只是要記得忌口，生辛寒涼少食，如果配合針灸拔罐，很快就能恢覆。”
眾人一開始還以為林淮蘇真如他所說是略會，沒想到講起來竟然一套一套的，立刻來了勁。
“來小林給我也看看！”張大爺拍了拍老李頭的肩，“快讓開讓開。”
“嘖，你跑來湊什麽熱鬧，不是吃著藥了嗎？”老李頭一邊罵一邊起身，抱著手臂找到旁邊繼續看熱鬧。
“痰火內蘊，脈象長而滿溢，面紅盜汗，乃陽亢之癥。”
江釋宸：“就是高血壓。”
眾人恍然大悟，又聽林淮蘇接著說。
“你這個年紀，病竈已定，近期是不是換過一次藥？”
張老頭驚訝道：“對！是換過！”
“這個藥不適合你，每個人的身體狀況不同，有的藥別人用了有效，在你身上卻可能會起相反的作用。”
張老頭尷尬地沈默了一瞬：“這不是聽說隔壁病房的劉阿姨……”
“老張，你不會擅自停了醫生給你開的藥去吃別人給你推的方子了吧？！”
“就、就吃了不到一星期……”張老頭也沒想到，隔壁病房的病人吃了之後見效明顯，他這一吃差點把病給吃重了。
“醫生一般會根據你個人的體質給你開藥，有人適合快效藥，有人身體本身就差，只能慢慢調理。”江釋宸在一旁幫腔，“最好還是把您買的藥拿上，去您的主治醫生那裏重新診斷一下。”
“好好好，我這就去！唉，真是沒想到……”
“誒該我了該我了，排隊呢！”
老爺子們又搶起來。
趙傳志：“……”
他好像是過來簽演員的吧？
這另外一個好像是個作家吧？
這倆怎麽一唱一和地看起病來了？！
“那個，小林啊。”
大家看病正看得起勁，齊齊道：“排隊！”
趙傳志：“……好。”
林淮蘇挨著給老爺子們把了脈，基本上除了之前私自換藥的張老頭，其他人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按照目前的治療能夠得到不錯的控制。他見過也吃過那些藥丸，因此越發對於這些藥物感興趣。
在送走了一幫老爺子後，林淮蘇給這位要簽他的趙傳志也診了一手，發現也是有些陽亢，只是沒張老頭那麽嚴重，應該是還在早期，並沒有發現。
“有極輕的陽亢之癥，長期說話津液虧損，平時頭暈嗎？”林淮蘇收起手。
“不昏，不昏。”分明趙傳志才是老板，但是說話的時候規矩得像個小學生一樣，連忙把自己的狀況說了說。
“不昏就不嚴重，平時多吃點芹菜，燉點川貝雪梨了或者榨些鮮藕姜汁喝就是。這個季節沒有的話，可以去藥店抓兩副桑菊薄荷，若是實在不放心，也可以掛號找醫生開點藥。”林淮蘇理著袖子，將棋子一顆顆撿進棋盒裏，耽擱了一下午，天都開始陰沈了。
“陰虛陽盛雖然短期看著比較自豪，時間長了就容易拖成腎虛。”林淮蘇說話委婉，“所以別看你現在身子好，其實是虧損的前兆。”
趙傳志倒是聽懂林淮蘇的話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那、是不是要……那個，克制點？”
“當然了。”林淮蘇瞥了他一眼，“補腎滋陰，不要以為男人就不需要滋陰了，陰陽失衡是大多數病癥的根因。另外你最好在申時、腎經運行的時候多喝兩杯水，不論有沒有毛病都可以這麽多。”
趙傳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拍手：“怪不得！我這就回去跟家裏人也說說。”
林淮蘇點了點頭，把棋盤收好，都準備走了，才被趙傳志大叫一聲拉住了。
“等等！”趙傳志這才想起來，“那個，關於合同的事……”
林淮蘇對他笑了笑：“我會考慮的，等決定好了，自會找李老聯系你。”
“好、好，辛苦你了啊，慢走，慢走。”目送完林淮蘇和江釋宸離開後，趙傳志高高興興去超市買了藕和芹菜，他平日裏不怎麽管家裏的事，買回去的菜被老婆劈頭罵了一頓，凈挑別人選剩下的。
他把下午的事兒跟老婆講了，女人一臉的無語：“你就瞎聽別人吹吧！現在打著養生旗號出來行騙的人少麽？你要真有病明天就去醫院看看！”
“是、是，明天就去，就去，嘿嘿。”
結果第二天一早，昨天下午相聚後院兒曬太陽哥幾個和趙傳志一同在中醫門診領號排隊，眾人相視一笑，抱著聽聽看的心態走進去，出來的時候都是一副震撼我媽的表情。
“還真準！”
“厲害啊，昨天小林說的和今天這位老教授說的一模一樣！”
“不說了，我下去抓藥了。”
“唉，我這邊說讓我繼續去之前的主治醫生那裏吃藥就行，你們怎麽都開藥了？”
“我那邊也讓我回去繼續吃，唉，我還說想試試中藥的味道呢。”
“想瘋了吧，中藥那麽苦，還要煎，你們慢慢聊著啊，我回去讓我兒子給我煎藥去了！”
“唉你個曾老頭，開了藥得意了是不是！”
幾個老爺子在走廊裏嘰嘰喳喳的，把護士都吵出來維持秩序了，這才各自抱著藥方回病房去了。
林淮蘇在樓下的大院兒一戰成名，可惜他並沒有再待幾天就出院了。
他本身就是醫生，對於術後創口有獨家的秘方，別人還以為是他身體好好的快呢，但是就那排骨上面能彈琴的身體，似乎也沒有那麽健康？
出院的時候，院兒裏經常一起曬太陽下棋的病友們都挺舍不得他，紛紛和他留了聯系方式，說以後有需要可以直接打電話找他們幫忙。
林淮蘇把號碼存下來，心想，應該是你們這群老骨頭有需要可以來找我。他又有什麽需要麻煩這群老年人幫忙的。
在和趙傳志簽約好後，對於之前經紀公司的事，如趙傳志所說，根本沒有需要他在操心的地方了。因為手裏的錢全部光光，江釋宸又是個根本不敢動用存款、連手機都沒有的小可憐，林淮蘇簽到趙傳志手下，便提前支取了“工資”。
而他拿到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租了個寬敞舒適的公寓，押三付一，地兒是公司找的。
畢竟這位是金主，江釋宸也沒說什麽，只是在林淮蘇大手大腳開始買藥材的時候提醒了一句，還要留些錢過生活的。
“錢嘛，多麽容易的事。”林淮蘇又點了櫃臺裏的兩棵人參拿出來看，還嫌棄這玩意兒長得這麽肥，一點味道都沒有。
“現在藥店裏的野參畢竟少，大部分是人工培育的，但是就營養成分來說，和野生的並沒有什麽差別。”
“你懂個屁。”說起藥材的事兒，林淮蘇就來勁了，頭頭是道地吧啦了一串，把店員都唬得一楞一楞的。
“這位先生，野參的話，我們藥店也是有的，但是需要調貨，請問您的預算大概是多少？”
林淮蘇蹦了一個數出來。
江釋宸：“……”
“好的，這邊為您記下了，現在只需付百分之十的定金，就能為您調貨，定金是會給您開□□的。”
看著林淮蘇要掏錢，江釋宸趕緊阻止，把人拉到一邊咬耳朵：“開□□的定金不能退，要是調來的貨也不好呢？我認識一個倒手野參的，都是自己去東北山裏挖的……”
林淮蘇勉強被江釋宸說服，保住了飯錢。
江釋宸也有些無奈，怎麽這家夥平時看起來像只狐貍似的精明，一提起藥材的事兒連家底都掏。
只是江釋宸不知道，林淮蘇身為天下第一毒醫，為什麽經常揭不開鍋，對於荷包空空有需要就接兩單賺錢的事情如此熟悉。
因為這家夥的藥方，可都是浪費了大量的珍貴藥材一點點試出來的。
那才叫真的肉疼。
在江釋宸的不懈努力之下，總算沒被林淮蘇敗到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但是毒醫先生非常地不爽，口袋裏有錢還不能買藥是什麽人間疾苦！
他要把這個人丟出去給那群人綁走！
“晚上想吃什麽？”江釋宸把他拉進了超市，“土豆燉牛腩？油燜大蝦？還是想吃西餐？今天的牛排還不錯。”
提起來吃的，林淮蘇的脾氣總算消下去一點：“你們現代人可真會吃，動不動就吃牛肉，我們那會兒牛比人賣得還貴，殺牛還是犯法的。”
林淮蘇不擅料理，看著紅彤彤的牛肉嫌棄地站到一旁：“還沒人肉細膩。”
江釋宸：“……”
旁邊的人已經用奇怪的眼神看向這邊，抓著手機準備報警了。
江釋宸咳了一下：“我上解剖課的時候也這麽覺得，就是第一次見的時候，同學們都在害怕，而我在想，這個好像有點像……雞胸肉？”
一旁給貓挑雞胸肉的人摸著火舌似的將肉塊甩出去，奇怪地看了這邊一眼推著購物車趕緊逃離。
林淮蘇也看到了，用手指輕輕推了推江釋宸的胳膊：“你沒事嚇唬別人做什麽。”
江釋宸從冰櫃裏挑出來一塊上好的牛裏脊，放進了購物車：“這個時代殺人是犯法的，你剛剛的話容易被誤會，就算你沒有真的殺人，也會被請去了解情況。”
“麻煩。”林淮蘇嘀咕了一句。
江釋宸：“嗯。”
“但你剛剛故意說來嚇那人的吧，你以為我沒解剖過麽？”
江釋宸神色不變地又挑了兩塊牛排出來，還輕輕用手指往上面戳了戳，回彈不錯，還挺新鮮。
“普通人死去之後肌肉確實是暗紅色的，而大體老師……”江釋宸想起來林淮蘇應該不知道這個，才掰碎了解釋，“現代醫學需要學習人體的解剖，因此需要捐獻者自然死亡後捐獻遺體，供學生上解剖課實際研究，而這些捐獻的遺體，通常被我們稱作大體老師。”
林淮蘇點了點頭。
“這些遺體的捐獻者需要在死亡後八小時內急速冷凍到零下30℃保存，在教學使用時再覆溫到4℃，經過處理後，肌肉會變成這種顏色。”江釋宸把剛剛被丟到雞腿區的雞胸肉撿回原本的區域，而這附近的人因為他的“授課”全都躲得遠遠的了。
真不知道這家夥是故意的，還是反應太遲鈍。
“我發現你很喜歡吃牛肉？”
“牛肉和雞胸肉的脂肪率比豬肉低，蛋白質高，只需要適量就可以滿足身體所需，把剩下的胃容量分給蔬菜。”
這家夥說話的時候一板一眼的，挑菜也非常講究搭配均衡。
只是林淮蘇略微、稍稍、有那麽一丟丟地挑食。
對於沒見過蔬菜還能勉強接受，而像蘿蔔、大蔥之類的，他就要把這些給撿出去了。
江釋宸看了看購物車裏的辣椒。
“不能吃辣嗎？”
林淮蘇吐了吐舌頭：“不吃。”
江釋宸把辣椒撿出去，又把蘿蔔和大蔥撿回來。
林淮蘇就要跟他對著幹。
最後大蔥都要給薅蔫兒了，才終於結了賬。
林淮蘇再次決定不原諒這家夥了。
新租的公寓還沒有裝修好，為了寬敞——主要還是林淮蘇以後需要在家裏制藥，專門租了個有陽臺的頂樓，樓頂還花園可以開發。
因為家裏空空如也的，廚房裏除了基本的大件，很多東西還沒拆，江釋宸先做完了消毒，某人已經鉆進來好幾次了。
“你怎麽才開始洗菜。”眼見著晚飯有進度了，林淮蘇便再次晃悠進了廚房，也沒催，踱來踱去地到處鉆，被江釋宸塞了個小番茄。
味道略微有些奇怪。
“這是什麽？”
江釋宸將洗好的一小碗小番茄遞給林淮蘇：“聖女果。”
林淮蘇：“……”
他要，從哪個方面……去解讀這個名字？
看著有點像沒曬幹的枸杞，汁液充足，味甘、生津，別的還得多吃點看看效果。
林淮蘇端著一碗聖女果研究藥性去了，沒多會兒又跑回了廚房，去翻那些他沒見過的蔬菜。
直到他差點把生土豆塞嘴裏。
一只手伸過來攔在了土豆面前。
“這個生吃有毒。”
“我自幼以身試毒，已經百毒不侵……”林淮蘇說到一半才想起來這具身體還沒經過調理，頓時蹙了蹙眉。
看來是要開始從微量毒.性開始適應了。
林淮蘇說做就做，放下土豆立刻要去找藥，卻突然被捉住了手腕。
“我這邊……時間可能有點趕，能不能幫我洗一下菜？”
林淮蘇：“……”
雖然試毒很重要，但是他現在好像有點餓。如果能早點把晚飯做好……試毒就推一推也行。
他洗藥材洗慣了，手法非常熟練，甚至還能順手將菜摘好，見江釋宸打開了嗡嗡嗡的抽油煙機之後，好奇寶寶的興趣又上來了。
那雙大手擋在他的頭頂，生怕他的頭發被排氣扇卷進去，出聲提醒道：“小心，頭發會攪進去。”
或許是怕了林淮蘇這只管親身去試不要命的，只好一邊做菜一邊介紹。
“這是抽油煙機，炒菜的時候會有油煙，就用這個抽走。”
“哦……”
“這是鐵鍋……”
“這個我知道。”林淮蘇會搶答了，“我生活那會兒，鐵鍋已經變得尋常了，之前吃飯都是用陶鍋，什麽都是水煮……”
他說話間，鍋裏的油已經熱了，江釋宸把菜往下一倒，刺啦作響，白色的煙霧繚繞，被所謂的抽油煙機吸進去，還怪稀奇的。
“你們現代人倒挺會享受。”
“炒菜的油煙對人體傷害很大，除了會導致肺癌，對皮膚的傷害也不小。”江釋宸翻炒著鍋裏的蔬菜，繼續做著科普，“現代人均壽命的延長，除了醫療技術的進步，和科技的進步也離不開關系。”
“現代的人均壽命有多長？”
“我國已經到達七十六歲以上了。”江釋宸把小菜端給林淮蘇，“先吃這個墊墊，燉菜等下就好。”
林淮蘇聞了聞，覺得有些稀罕，醫院裏的餐車每天都會有不同的菜色，只是味道……完全沒有手中這盤的那種獨特的鮮味。
第一次吃這個時代的家常菜，感覺……
這小子怎麽炒個萵苣都炒得這麽好吃，分明是同樣的白米飯，這碗就粒粒分明香味撲鼻，實在令人食指大動。
“還有菜，留點肚子。這是魚香肉絲。”沒多會兒，江釋宸又端了盤魚香肉絲出來，林淮蘇對著裏面的蔥末眉頭直皺，可是這菜聞著酸酸甜甜的，又讓他有點猶豫了。
林淮蘇咬著筷子掙紮了會兒，還是沒有忍住，悄悄把蔥末給撥開，夾了一小根肉絲。
！
嗯、嗯……蔥好像也沒這麽難吃。
他挑了一小顆切碎的蔥，立馬吐了出來。
看來，魚香肉絲好吃和蔥難吃並不矛盾。
林淮蘇吐了吐舌頭，把蔥都撥到邊上，他可以接受蔥的味道，卻沒法直接入口。
他一開始還以為魚香肉絲是魚肉，但是想了想今天好像沒買魚，但是他似乎也沒吃出魚香味？
所以為什麽要叫魚香……
“在想什麽。”江釋宸把土豆燉牛腩拿出來之後，濃烈鮮鹹的香味瞬間吸引了林淮蘇的註意力。
“這是……土豆？”林淮蘇戳了戳裏面被切成兩半的小土豆，“你不是說有毒麽？”
“……”江釋宸這才想起來之前自己說急了，沒表達清楚，這才慢慢解釋，“土豆沒熟吃了不會中毒，但是生土豆裏含有生物堿，吃了會出現惡心嘔吐、腹痛腹瀉等食物中毒的現象。”
“而發芽的土豆含有龍葵素，吃了就會中毒，因此輕微發芽的土豆必須熟透，或者用酸綜合。”
“今天先吃這個，稍微有一點辣，試試看？”
林淮蘇眉頭又蹙起來：“辛辣之味會麻痹我的味覺，如果察覺不出來食物中的毒是什麽，很容易把解藥配錯。”
江釋宸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對你下毒的。”
林淮蘇不置可否：“你不下，不代表追殺你的那些人不會下。”
江釋宸哭笑不得：“他們還需要我手裏的情報網，因此不會做出對我生命有威脅的事情，我和你在一張桌上吃飯，他們不會在菜裏下藥的。”
“你要是不喜歡，我去給你多炒個土豆絲。”
“不用了。”林淮蘇雖然挑剔，但是還不至於得寸進尺，“差不多就坐下來吃吧。”
“還有一個湯，馬上就好。”
雖然是晚飯，鑒於這段時間在醫院吃得並不好，便做得豐盛了些，只是再豐盛，營養搭配也沒忘。三菜一湯，兩葷兩素，飯前水果還是維生素豐富的小番茄，可以說相當健康了。
林淮蘇吃得滿意，只是那個土豆燉牛腩……實在是太辣了，這種辣味個其他藥物食材裏的辣味不太一樣，辣得有些疼，但是意外有些……上癮。
他被辣得不行，舌頭都吐出來，嘶著氣，但說不吃了吧……不行，他還沒吃飽。
“喝點湯，就沒那麽辣了。”
江釋宸將剛舀出來不久的湯碗遞過去，林淮蘇喝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火辣辣的感覺被溫熱的湯水無限放大，疼得他眼淚都下來了。
這小崽子……！
“是不是好一點了？”
林淮蘇深吸一口氣，還沒開罵，感受了下，好像是沒有那麽辣了……
憋這口氣發不出來。
今天晚上就收拾收拾這小子！
原本飯後散步的固定項目暫且擱置了，雖然不能出去瞎晃，江釋宸依舊有在室內鍛煉習慣。
林淮蘇見他上躥下跳的，不禁搖了搖頭：“想要強身健體，你這些我雖然看不出來，但五禽戲的好處絕對比你想象中大。”
他坐了一會兒，已經緩過來些，晚飯吃得太多，立刻運動對胃並不好。林淮蘇起身活動了下手腳，便介紹起來。
“五禽戲雖然只是模仿動物的神態和動作，一舉一動卻都有各自的用處。可以疏肝強膽、益腎固腰、增強記憶、健脾助眠、舒經強肺，對五臟六腑和經脈運行都大有裨益。”
雖然看過相關的文獻，江釋宸曾經也以為通過一些簡單的動作能調節臟腑的說法非常荒謬，只是現在更荒謬的人都在，那些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了。
“行五禽戲之前，先要靜心凝神，學會呼吸吐納，打開任督二脈。”
江釋宸：？
“有什麽問題。”
“這個……任督二脈？”
並沒有看過武俠小說的林淮蘇點了點頭：“任脈起於曲骨，經腹胸止於承漿，督脈則是以背運行，到達頭頂後下止齦交，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屬奇經之一。”
“打通任督二脈的方法並不覆雜，舌頂上顎，氣頂天庭，提肛收腹，即二脈貫通。”
“而任督二脈貫通，奇經八脈共通，則能強筋健骨、氣血充盈、百脈皆通。”
江釋宸：“……”
中醫還真是……博大精深。
第一次看五禽戲的時候，感覺確實有些滑稽，但是實際地、動作到位地做過幾遍之後，似乎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身上的每一次都得到了鍛煉個舒展。
“是不是很神奇。”林淮蘇看著自己依舊骨瘦如柴的手臂，決定每天早晚都要練一練。
“嗯。”
看著小孩兒沈思的表情，林淮蘇非常滿意。這個時代的東西他大多都要靠江釋宸給他一點點解釋，可給他憋壞了。
兩人一起鍛煉了會兒，就各做各的事去了，林淮蘇跑去書房鼓搗今日買來的藥材，江釋宸則是要將家裏的雜物全部規整出來。
他把屋內的打理全部交給了這個“現代人”，那些看不見的“銀錢”也只自己留了小部分，大頭還是交給江釋宸打理采購。
反正他向來對於這種玩意兒沒什麽太大的需求，他想要買藥，還得經過這小崽子同意麽？
林淮蘇坐到地上，就開始擺弄他的藥材來。
雖然他不講究，他的藥材必須講究，他可以席地而坐，藥材必須分門別類放進已經裝修好的櫃子裏。
在搬進來之前，林淮蘇就讓小崽子給他整一面墻的藥櫃了，雖然不是木頭材質的，但是這種叫做“玻璃”的東西也不錯，藥材保存在裏面不易受潮，櫃子還是全透明的，能看見裏面保管的藥材的情況。
越是接觸得久了，林淮蘇就對這小孩兒越滿意，江釋宸做事非常上道，總能給他找到更適合更“先進”的替代品。
連不用蘸墨的軟筆都能找到。
林淮蘇將藥材放進玻璃抽屜後，取來可以“粘貼”的“標簽”，這個也是江釋宸教他用的，只需要在上面寫好字之後，就能貼到任何地方，相當便利。
這個時代還是很有可取之處的嘛！
處理完藥材
大概是因為適應了燈光，等江釋宸敲門進來問他要不要洗澡的時候，他才發現竟然已是亥時。
竟然還不是很困。
“洗澡水已經放好了，今天晚上可以泡澡。”
林淮蘇眼睛亮了亮，雖然“淋浴”也非常舒服，但是沒有任何事情比泡在水裏更舒服的了。
他調好了兩個藥包，分了一個給江釋宸：“一會兒你泡的時候，可將這個置於浴桶之中，有舒經活絡、清心解乏之效。”
小孩兒接過去被紗布裝好的藥材，乖乖道了聲謝。
這是林淮蘇第一次、甚至連原身也沒有過的浴缸體驗，因為租的公寓很大，浴室自然也寬敞，浴缸形狀長方，像個沒蓋的棺材，又滑溜溜的，林淮蘇一開始還嫌棄，直到他泡進裏面
浴桶算個什麽玩意兒，腿都伸不直。
不像這個還有靠的。
藥香彌漫後，林淮蘇嘗試著使用了所謂的“按摩”功能。
最後因為太舒服，扒在浴缸邊兒上，直接睡著了。
可能是前世今生都沒有睡這麽晚過吧，再加上安神舒緩的湯藥……江釋宸進來叫他的時候他都懶得理。
直到他整個人被這混小子從浴缸裏抱起，他才突然驚醒過來。
“你在做什麽？！”
他沐浴的時候向來不著分毫，那裸.露的，體溫比他還高一些的肌膚貼在他的後背和膝彎，燙人得緊。
“水都冷了，會感冒。”江釋宸乖乖把他放下來，視線並沒有在他身上過多的停留，直接轉身去拿了浴巾過來，長手一抖，展開了橫在二人面前。
林淮蘇曾經買過幾個小奴，也習慣了被人伺候，但是那些人瘦小得跟個小孩兒一樣，他也從沒把他們當作過普通人。而江釋宸這……這麽大一個呢！舉著的手都快把他的臉捂住了！
林淮蘇轉過背去，那雙手一伸，就把他肩頸都給裹了起來。
“沖暖和了再出來吧，真的會感冒。”
“自然不用你說。”林淮蘇抱著毯子把人退出去，重新淋了個澡，祛除了身上的寒氣，才換好衣服出來。
江釋宸已經把他那改裝成藥房的書房給整理幹凈了，正在給明天的早飯做準備。
就算是以前買的小奴，也沒這麽熨帖。
還怪可愛的。
“你快去吧，都已子時了，正是肝膽運行解毒的時候，你身上本就帶著毒，還是早點歇息。”
“好。”江釋宸應下後，或許是真的聽進了林淮蘇的話，十幾分鐘便沐浴完畢，擦著頭發出來了。
這人或許是因為在被追殺，也有段時間沒有打理頭發了，過長的頭發都快把眼睛給遮住，看起來更沈悶了。
分明是個挺可愛的小孩兒。
明日給他理發吧。
江釋宸吹幹頭發，去抱被子出來，站在沙發面前，發現林淮蘇還在看他，才問：“怎麽了嗎？”
“你怎麽還睡沙發。”
小孩兒悶聲悶氣地：“客房被房東鎖了，說是還有東西沒搬出去，下個月才回來清理。”
雖然這公寓不小，兩室一廳，帶個書房，但主臥林淮蘇睡了，次臥被鎖了，書房又被林淮蘇占了當藥材間，確實是只剩個沙發了。
林淮蘇回想了下，這小孩兒也挺慘的，從撿回來那天開始，不是誰沙發，就是睡病房裏落不了腳的陪護床，每天都是窩著湊合，也挺可憐。
“我那床買的大，你要是不亂動的話，就進來睡。”
因為曾經睡覺的時候打翻過堆在床上的藥，林淮蘇差點在夢裏把自己給藥死了，後來就養成了睡覺幾乎不怎麽動的習慣，這小孩兒吧……經過他這些天的觀察，就睡那麽窄窄一溜，也從沒滾下去過，應該不會吵著他睡覺。
到這個時代之後，林淮蘇逐漸放下了戒備，大概是因為……這個時代太過安全了。
病房的門雖然不能鎖，但是夜晚有巡邏的故事。公寓有厚重結實的防盜門，家裏這小孩兒還得仰仗自己救他。
總而言之，林淮蘇已經習慣每天都睡個好覺了，也正因為每日睡眠充足，他的脾氣也好了不少。
江釋宸頓了頓，一雙眼睛可憐巴巴濕漉漉的，像盯著肉骨頭的小狗：“可以嗎？”
他乖順地抱著被子，整個人站在那裏，腦袋微微垂著：“我睡覺不怎麽動的。”
“嗯。”林淮蘇應了一聲，“進來吧。”
這裏的房間修得密不透風，因此夜裏也不冷，林淮蘇的身體還是過於虛弱，晚上睡覺的時候，旁邊躺了個暖爐，他就不自覺地、下意識地貼了過去。
非常暖和。
而且那個熱源偶爾還會蹭過來，貼在他只多站在外面說了會兒話的功夫，就已經冷得無法回暖的腳背上。
明明旁邊睡了個人，卻是林淮蘇到這個世界後，睡得最好的一次。
只是林淮蘇不知道，這即將是他近期，最後一次好覺。
因為電影的拍攝日期已經定下，馬上就要忙碌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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